刚才光顾着带郝果果走,回头看才发现,周樾始终都没有出来。
过了十几分钟,旅馆里面还是安安静静的,程以恩忽然觉得不对劲。
她安顿郝果果在一边等,从地上捡了一块尖锐的石头,藏在背后,沿着原路走回去。
216房间里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,程以恩坐在门口上听,始终没有听到周樾说话。
又过了一阵子,门打开。
她将那块尖石头举到头顶,门里一个是黑影闪出来,正要砸下来的时候,手被人攥住了。
出来的人正是周樾。
程以恩深深呼出一口气,眼角开始朦胧:
“你终于出来了。”
刚才撸着袖子撑场面的那群黄毛小弟也出来。
到底是旁观者更清楚,看到程以恩这一脸紧张的样子,他们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,跟周樾打趣说:
“哎呀樾哥,嫂子这是担心你呢。”
“害怕了?”
周樾从她手里接过石头,随手甩到一边,拉着她的手靠近自己,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。
没等程以恩接话,那群黄毛又接茬说:
“假的啦!嫂子一点都不担心你,其实是来找我们的!”
周樾从后背抽出电棍,抬手一甩,作势要抽他们,一群人哄笑着下楼去了。
走廊尽头有服务员推着清扫车经过,216房间里也传出一阵呛咳的声音,紧接着有浓重的烟味儿飘出来。
“我们走。”周樾拉着她的手下楼、
下意识的,程以恩也回握住他的手。
周樾手臂僵直了一下,很快用更大的力气握回来,紧紧的,仿佛害怕松一点,她就会从手中流失似的。
出了宾馆,周樾停在车子面前,衣领口还沾着刚才打人时蹭到的墙灰。
程以恩伸手替他掸了掸,指尖划过面料,发出细碎的声响,平白无故惹的人耳朵痒痒的。
“干嘛回来找我?“周樾突然凑近,带着淤血的嘴角扬起,“担心我?“
他故意把气息呵在她耳尖,满意地看着那薄薄的耳廓瞬间泛红。
程以恩退后半步,袖口却被他拽住。
望着这个为她挥拳的男人,喉间突然发紧:
“你始终没出来,万一出点什么事,我没法和陈奶奶交代。”
周樾唇角一勾,引诱着她承认:
“狡辩。老太太从不关心我跟谁打架。”
程以恩鼓起勇气,抬眼看他,两人视线紧密交织:
“是,我担心你。”
几句轻飘飘的话,沉甸甸砸在周樾心口上。
“别担心,能伤到我的人,只有你。”
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袋,递给程以恩:
“刚才去替你拿这个了。”
“这不是我刚才替郝果果拿的那个存折吗?怎么会在你这里?”
程以恩打开那个油纸袋仔细看了,存折,卡,还有凭条都好好的,原封不动。
周樾笑着看她,仿佛邀功一般:
“我厉害吗?刚才看你那么不情愿,我就想了点办法。”
在那群唯利是图的人面前,还能想什么办法?不过是给钱。
程以恩摇摇头,将那个油纸袋递回去:
“周樾,不能用你的钱。”
周樾没接,抱着胳膊看她:
“为什么要跟我算这么清楚?”
程以恩垂眸下去,抿唇说:
“这是郝果果自己的选择,她可以自己承担,我相信她也不愿意欠你这么大的人情,她无以为报。我不想她刚出狼窝,又进虎穴。”
周樾歪头看她,饶有兴趣,似乎在逗她:
“如果我不求她的回报呢?”
程以恩没理解他的言外之意,抬眼看他:
“那也不行。不是每个人都能分清楚喜欢和感动。你要是不喜欢她,别让她欠你这么大的人情。喜欢也不行,一段感情以利益纠葛开头,本来就是不平等的。”
周樾笑笑,圈起手指弹了她一个脑瓜崩,这才认真说:
“什么乱七八糟的,我没替郝果果付钱,只是跟他们做了一笔生意而已。你可以跟郝果果说,我卖了一个人情,因为你。”
说完又补充一句:
“我只想跟你有感情纠葛。”
程以恩不解:“什么意思?”
“你刚才也听到了,海岛会有一个度假村开发项目,这个项目之前我参与过,因为资金问题没有动工,我答应免费帮他们做建模,他们把运营权拿一半出来给我。这点钱,跟生意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,王老板没有必要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来得罪我这么个大金主。明白了?”
听上去很美好,但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像能够合作的人。
“万一项目失败了,你岂不是要...”
“任何项目都有赔钱的可能,如果总在等待绝对的零风险,项目永远都不会开始的机会。我有把握,你不用担心。”
周樾在说起做项目时,感觉像换了一个人一样,说话沉稳,老练,有种跟他年龄不相符的老谋深算。
但程以恩还是很担心:
“如果因为你一时莽撞,做了错误的决定,会不会把这个账算到我头上?对我也挺不公平的。”
周樾低下头去,无奈笑笑。
这就是程以恩,永远冷静自持,把自己放在最紧要的位置上。
“那你就继续为我担心吧,今天确实是为你冲动了。这个项目挣钱之前,别想着跟我撇清关系。”
从这么一件小事上产生更多的羁绊,对周樾来说,这已经是笔赚翻天的买卖了。
郝果果还在不远处等着他们,见到周樾,她远远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,周樾也冲着她微微点头。
“你要跟她去,还是跟我走?”
周樾再次拉过她柔弱无骨的小手,双手紧紧捧住,颇为爱惜的摩挲着。
私心来想,他并不想就这么放程以恩走。
她刚才主动牵他的手,这可是重逢至今以来,她第一次态度软化。
程以恩并没有把手抽回来,抿唇想了想,淡淡道:
“有些事情我想跟她说清楚,快刀斩乱麻。”
周樾“嗯”了一声,轻轻捏一下她的脸,淡淡说道:
“女孩子之间的友谊我不懂,但人与人之间该有一条准绳。成年人害怕黑暗情有可原,但如果因为害怕黑暗就把别人拖进黑暗里,这是不可饶恕。你要分清楚什么是情有可原,什么是不可饶恕。”
听着一贯喜欢用武力来粗暴解决问题的周樾,忽然甩出这么一句有哲理的话,程以恩觉得挺惊讶的。
更惊讶的是,他的想法,竟然跟自己一贯以来的感受不谋而合。
“你不是喜欢动手吗,怎么也会打感情牌?”
周樾抱着胳膊看她,满眼都是柔情似水:
“一直都会,只是动感情比较累,我只跟值得的人交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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