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小孩眼里的光越发明亮，凌梦白没忍住又揉了揉他的头，笑道：“以后你不用藏拙，好好发挥你的本事，家里需要你。”
谢玉堂顿了顿，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凌梦白拿过那个名单册子，又问：“六弟挑过了没有？”
小孩儿摇头，片刻后才道：“我帮六哥挑好了。”
懂了，这是觉得自己哥哥不靠谱打算一手包办了？
也好，谢玉楼那个性子，还真怕他又中招了。
举了下手里的册子，她笑道；“行，我会让管家安排时间带这些人过来看一看，尤其是你看中的几个，会让人去打探他们的背景。”
“多谢大嫂。”小孩跳下椅子，行了个标准的礼。
“一家人，不必客气。”
她坐到书桌后面，想了想道：“我与你二哥有些事情要商量，你要是不觉得枯燥便一起听听。”
谢玉堂摇头，自己爬回椅子上坐好。
谢玉平隐隐有些遗憾不能两人独处了，面上却不敢带出分毫，反倒在谢玉堂探究地看过来时扯出一抹笑意：“七弟，以前委屈你了。”
他这话倒是说的真心，如果谢玉堂真的小小年纪就有参与家族决策的聪明才智，那之前确实是家里耽误了他。
幸好有大嫂，不然七弟还不知道要委屈自己装小孩多久。他心里忽然升起这样的感慨，忍不住看了一眼凌梦白。
谢玉平却不知道，他自觉平平无奇，好吧，顶多充满感激的一眼在谢玉堂心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浪。
多智近妖的孩子，连这种成人间的感情也早早有所了解，谢七郎不由感激自己常年面瘫的习惯，尽管心中惊涛骇浪，面上还真就半分端倪都没有泄露，只是接下来听两人商量事情的时候难免走神，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。
好在凌梦白虽然让他旁听，却并没有马上就让谢玉堂加入其中，因此他偶尔走走神也无伤大雅。
她正在说的是齐王的事情。
齐王本名贺兰湛，是当今圣上的第五子，从小就表现出了非凡的能力，大晟朝不讲立长而是立贤，因此五皇子的才能逐渐显现后，朝中大臣们暗中站队五皇子的人变越来越多——直到那场意外。
不过从今日的表现看，齐王腿虽然站不起来了，但并不像之前传言中说的那样变成了一个阴沉的疯子，恰恰相反，他的脑子依旧很好用，而且为人更低调了，收敛了曾经年少气盛时的那些刺以后，仿佛是一把上了鞘的宝剑，宝光内敛让人放松，唯有出鞘后才惊觉剑芒有多锋利。
可惜齐王学会收敛锋芒的代价太大了，双腿残疾的人，皇上怎么也不可能将龙椅传给他了。
凌梦白暗中叹息了一声，她是真心觉得可惜，齐王若能上位，这个王朝还让人有一点期待。
但就算如此，她还是觉得谢玉平今日对齐王的态度太疏远了。
“为何？”谢玉平不解，“他本来就是皇子，我作为臣子恭敬些才是正道。”
“你仅仅只是因为身份差距吗？”她不留情地戳破了谢二郎的心思，“你还有怨怼吧？”
谢玉平的拳头倏地握紧了，沉默片刻后他咬牙道：“难道我不该怨？就差一点点，大哥就要永远站不起来了。”
“可以怨，但不要迁怒。”凌梦白遥遥点了点他，“失去冷静就容易判断失误。”
谢玉平咬着嘴唇，胸膛起伏不定，好一会才点头：“大嫂说的是。”
“而且那是皇子，他若因为你的态度生气，吃亏的还是你自己。”
“玉平受教了，大嫂，”他深吸一口气，“我下次会注意的。”
凌梦白这才点点头：“你觉得今日齐王为何要见我们？”
谢玉平摇头，这事他也没想明白。
要帮王老汉一家并不需要通知他们，可齐王却还是以此为理由喊了他们见面。
为什么？
凌梦白不由深思，可拼图还缺少最关键的一块，让她无法拼凑出真相。
“罢了，总之以后对齐王要有臣子的恭敬，却也不要像今日这般刻意疏远，”她放弃思考原因，“人家是龙子龙孙，我们不高攀却也不能得罪。”
……
凌梦白嘴里的龙子龙孙，此刻正在一处齐王府接待客人。
许是对儿子双腿残疾的怜惜和补偿，齐王府修建的特别奢华，就说这花园吧，要说全京城一年四季最美的赏景去处，莫过于此处，便是长乐公主举办赏春宴的皇家别苑相较之下也略输一筹。
不过外传齐王自从双腿废了后，这脾气越来越怪戾，不喜欢见人也不喜欢出门，贴身伺候的小太监都被打发了好几个，哪有人敢提出去齐王府赏花啊，这偌大的华美花园无人欣赏，倒也自顾自的开得热闹。
不过此时，常年寂静的花园中迎来了主人，齐王与客人坐在一处凉亭里，两人品了一会茶，齐王才笑道：“你那妹妹还挺有意思。”
凌怀瑾眉心一跳，目光咻地瞪过去。
齐王举手投降：“我说错了，是很不错，不错。”
“哼，臣的妹妹自然是京城最好的贵女。”凌怀瑾骄傲的一抬下巴，“殿下怎么会想到召见她？”
“本也不是为了专门见她，只是恰好准备帮帮那户可怜人的时候，你妹妹和谢家二郎先一步出手。”贺兰湛摸着下巴，“看来谢家和连家的不合很严重了。”
“连家接手西山营是在谢大死讯传回来之前，连晟那个白痴提前去炫耀，自然就成了谢家的眼中钉肉中刺，”凌怀瑾十分嫌弃，“倒是分去了谢家不少敌意。”
“那也没办法，谢家如今势单力薄，难道还能冲去金銮殿质问我父皇吗？”
提起那位龙椅的主人，贺兰湛没有多少敬意，语气中反倒隐隐带着仇恨，但凌怀瑾似乎对此习以为常，只沉默喝茶，既不附和也不提醒。
齐王很快转了话题：“不过谢二那孩子，也有点意思，看起来好似圆滑，骨子里却也是个犟的。”
“哼，谁说不是呢，要不是我妹妹掌着大局，谢家那几个只怕早就乱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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